面对疫情,曾经大火的电影《我不是药神》的原型人物陆勇再次化身“大侠”,出现在公众视野。只不过这次他救的不是病人,而是医护人员。
就在前天夜里,陆勇在微博上宣布与云南大学合作,从“老地方”印度带回了一批医用物资,准备驰援武汉。
通过他的微博,我们看到3000个护目镜和3000个N95口罩装满了整整49个箱子,正“坐着运货三轮冲到机场”。照片中,他与物资一起坐在一辆印度“蹦蹦”上,阳光洒在了他略显疲态的脸上。
有人说:“2015年,陆勇从印度带回仿制药给了无数慢粒白血病人希望。如今,他又从印度带着医疗物资给了一线医护人员希望。”
他被无数人捧上神坛,又被很多人质疑“活得太像个救世主”。2017年,有媒体质疑他为争议药品站台,当初“造神”的人一拥而上,差点又把他拉下神坛。
“你觉得自己是英雄还是商人?”当媒体对陆勇提出这个问题时,他摇了摇头:
“都不是,我是个白血病人,一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陆勇
与电影中惨兮兮的程勇不同,现实中经营着一家纺织厂的陆勇家底还算殷实。
陆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被确诊慢粒病之前的三十多年人生中,他一路狂奔着掠过重点中学、名牌大学、外贸企业,成为纺织厂老板。
如果没有生病,陆勇可能会像其他千千万万的“江浙沪小老板”一样,低调而富足地过完一生。可惜,生命没有“如果”。
2002年8月,陆勇被诊断为慢粒白血病。慢粒病属于血液系统的癌症,网上介绍它为“影响正常造血功能的血液系统恶性肿瘤”。
他本来幸福的生活轨迹,在那一刻向着深渊飘移入弯。
当年,慢粒病的主流治疗方案还是骨髓移植,而在等待配型的日子里,病人们只能通过特效抗癌药来维持生命体征。这种药,就是《我不是药神》里所讲的格列卫。
这款由瑞士诺华公司生产的“续命药”价格十分昂贵。据陆勇介绍,当年每盒格列卫价格高达23500元,仅能服用一个月。
2013年,曾有来自10个国家的共120位医生在美国杂志《血液》上发表联名信,公开抗议治疗癌症的药物价格过高,其中就有格列卫。
“比黄金还贵,平均一颗200块钱,一天就吞掉800块钱。”那时候,病人一手递过沉甸甸的一摞人民币,一手接过轻飘飘的一盒药。
不幸中的万幸是,陆勇殷实的家庭条件可以承担药价,虽然压力颇大。他在两年间花掉将近70万,大多来自于父亲开五金厂的积蓄。
但是很多与他一样需要格列卫的病患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陆勇有一个病友群,100个成员里,吃得起正版药的算上他只有两位。其他成员主要吃格列卫的仿制药。
格列卫的专利保护期在国内于2013年4月过期,当时国内已经有仿制药。不过国产的仿制药在价格方面虽然不如原版那样高得离谱,但3000多块一盒的售价对于多数家庭来说仍有巨大的压力。
那时候,陆勇每隔上一两个星期就能听到有病友离开的消息。而作为群主的他,工作之一就是把那些再也不亮的头像删掉,加新的病友进群……
“药侠”陆勇
当时,陆勇的病友群里除了每天有病友离世,还有许多成员都经历着“生不如死”的痛苦。这种痛苦不单单是生理上的,还有生活的残酷对他们造成的严重心理打击。
群里有一位名叫王乐(化名)的患者,在2010年生日当天确诊了慢粒病。从确诊到2012年这两年中,光药费就高达20万,家中债台高筑。
然而,债台高筑并不是最凄惨的。王乐曾说,家中的爷爷“已经将‘棺材本’拿出来给自己买药”,其他病友“耍朋友的已经分手了,结婚的已经离婚了”,“无一例外”。
艺术来源于生活,就像《我不是药神》里所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陆勇偶然间接触到了印度仿制药,价格仅为200元一盒。
他开始亲自试吃,将每天要服用的四颗正版药,逐步换成仿制药,每周替换掉一颗,一个月完成全部替换。一个月后,他到医院检查,各项指标正常。
2004年8月,陆勇在群里分享了这个消息,并开始为病友无偿代购。那一刻,病友们就像在滔天的洪水中找到了诺亚方舟。
2013年,陆勇从网上买了3张信用卡,并将其中一张卡交给印度公司作为收款账户,另外两张因无法激活被他丢弃。这张信用卡便成了国内病友们与印度制药公司进行药品购买和转账的渠道。
谁都没想到,这张信用卡会成为让此事公之于众的导火索。
2013年,湖南省沅江市公安局在查办一个网络银行卡贩卖团伙时,查到了曾经购买过信用卡的陆勇,将其抓获,并以“涉嫌妨害信用卡管理罪”将他刑事拘留。
事件迅速被媒体曝光,慢粒病人“吃药吃到家破人亡”的现状进入公众视野。此时,正在被拘留的陆勇被公众冠上了“药侠”的称号。
2015年1月27日,沅江市人民检察院向沅江市人民法院撤回起诉,让他免于牢狱之灾。释法说理书中提到:“陆勇的行为客观上惠及了白血病患者。尽管违反了国家对信用卡的管理秩序,但是他的行为的实际危害程度,相对于白血病群体的生命权和健康权而言,是难以相题并论的。”
不过,被病友视为“救世主”的陆勇在社会上却引起了巨大争议。有人质疑“假药伤害药商研制新药的积极性,长期看可能会面临没有新药的困局”。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法理的范畴,成为了生命权的探讨。日后在接受采访时,陆勇曾被一位主持人问道:“大家都买仿制药,没有人保护专利,对原研药厂是有损伤的。”
陆勇回应:“我同意,确实是这样,没人保护知识产权,药厂就没有积极性了。但是我们两个换一下位,如果你是患者,你会怎么做?”
主持人一下子愣住了。
争议过后,依旧是“普通人”
媒体的关注、病友的联名上书和法院的判决共同完成了一场“造神运动”,站在正中央的陆勇背后承受着外人所给予的“佛光”。
但陆勇毕竟只是个凡人。
在推荐印度仿制药7年之后,他转而开始推荐另一种药——Imacy。他曾为Imacy在中国的推广会站台,在媒体上宣传并牵线其所属公司Cyno与云南药企合作办厂。
2017年,有媒体跟随陆勇探访了新药厂,随后发文质疑他“究竟是‘英雄’还是‘商人’”。文中列出了五大质疑,其中包括了“新药质量、生产许可、药效”等关键问题。
随之而来的是,公众开始质疑他利用“药侠”的身份赚钱。与之前遭受质疑不同的是,这次他也受到了部分病友的质疑。
而当初参与“造神”的那些人,此时已对着“神坛”破口大骂。
对于这些质疑,陆勇在接受警方审讯时说:“他们想要我帮他们做宣传。作为回报,新的生产公司Cyno向我提供免费药物。”
后来面对媒体,他又解释:“当时新一代的药出来了,给我试吃,吃着效果很好,就给我免费了。这是馈赠,不是利益,馈赠跟利益在法律上是两回事。”
关于陆勇的解释,当时充满争议。但是将时间长度拉伸到3年后的今天,似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理解他。
当初免费帮病友带药的是陆勇,后来推荐受质疑新药的是陆勇,现在驰援武汉的也是陆勇……
也许,这才是那个真实的陆勇。从一开始,他就是个普通人。
作者:隋唐
编审: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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